第30章 善良的陆荆(1 / 1)
陆荆的军刀在昏暗的走廊里划出一道冷光,他贴着墙根挪动,厕所门缝里透出一股混杂着屎尿与腐臭的怪异气味。
“嗬……嗬……”微弱的喘息声从里面传来,像是有人在濒死挣扎。
他猛地踹开门,铁锈剥落的合页发出刺耳的呻吟。
马桶盖上蜷缩着个瘦小的身影,白色的护士服沾满黑褐色的污渍,枯黄的头发黏在溃烂的脸颊上。
这丧尸似乎是饿极了,正用枯柴般的手指抠着自己的喉咙,见门被撞开,缓缓抬起头。
“王……阿姨?”陆荆的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,声音有些发干。
眼前这狰狞的怪物,竟是村卫生院里那位和蔼可亲、工作了大半辈子的王护士!
陆荆小时候发烧,还是王护士给他扎的针,轻声细语地哄他别怕。
可如今……那浑浊眼珠里只剩下对鲜活血肉最原始的、疯狂的渴望。
最后一丝迟疑烟消云散,陆荆眼神瞬间变得冰冷锐利。
他手腕一抖,军刀化作一道精准的闪电,带着破风声狠狠刺入那腐烂头颅的颅腔!
噗嗤!
刀刃入肉的声音沉闷而黏腻。丧尸的身体剧烈地抽搐了几下,随即彻底瘫软,不再动弹。
“解决了。”陆荆面无表情地抽出军刀,带出一小股黑红色的粘稠液体,溅落在冰冷的白色瓷砖上,晕开一朵小小的、污浊的花。
“二狗叔,安全了,可以开始找药了。”
李二狗跟了进来,看到地上那熟悉又陌生的尸体,整个人如遭雷击般僵在原地。“王……王护士?!”他声音发颤,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悲怆。
王护士于他而言,恩情太重了!
他从小体弱多病,多少次半夜高烧不退,是王护士不辞辛劳地赶来救治,把他从鬼门关拉回来。
他有了儿子小伟后,孩子一有个头疼脑热,第一个想到的也是麻烦王护士……可如今……李二狗眼眶瞬间红了,他猛地别过脸,用力抹了一把眼睛,仿佛要擦掉这残酷的现实。
他默默地从旁边扯过一块不知是抹布还是什么的破布,小心翼翼地、带着难以言喻的哀伤,轻轻盖在了王护士那已不成人形的脸上。
“作孽……真是作孽啊……”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叹息从他喉咙深处溢出。
强忍着悲痛,李二狗走向散落一地的药架,双手在废墟中疯狂翻找。
他急切地拨开破碎的药瓶和散落的药片,嘴里神经质地念叨着:“退烧药……退烧药……”
终于,他眼睛一亮,从一堆杂物下扒拉出几板塑料包装的药片!
布洛芬和阿司匹林!
他像抓住救命稻草般,将药板死死攥在手心,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激动和哭腔:“找到了!小伟!小伟有救了!”
另一边,陆荆则冷静得多。
他迅速在另一侧翻找着,将各种抗生素、消炎药等其他稀缺的处方药,如同扫荡般一股脑塞进自己带来的大背包里。
目光扫过墙角,一个半人高的冷藏柜吸引了他的注意。
虽然早已断电,但柜门缝隙里仍丝丝缕缕地渗出冰冷的寒气,裹挟着浓重的药味。
他拉开柜门,里面整齐码放着各种类型的注射液,底层抽屉里还藏着几包未拆封的输液器和针管。
陆荆毫不客气,将这些宝贵的医疗物资也全部扫入背包。
背包的重量急剧增加,沉甸甸地坠在肩上,肩带几乎要勒进皮肉里。
诊所里一片死寂,只有两人翻找东西的窸窣声。突然,“哐啷”一声轻微的响动从玻璃药柜方向传来!
李二狗吓得浑身一哆嗦,差点把手里的药甩出去,惊恐地望向声音来源。
原来是风吹动了那扇破损的柜门,虚惊一场。
他拍着胸口,大口喘气,这才注意到陆荆有条不紊、镇定自若的动作,仿佛刚才那场生死搏杀和眼前的混乱只是日常。
他是想到了什么,一股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,搓了搓粗糙的手掌,犹豫着开口:“小荆啊……你,你怎么看二狗叔?”
陆荆手上的动作顿了顿,抬起头,眼神带着一丝疑惑和真诚:“二狗叔,你这是哪里话?我一直记着您从小对我的好!要不是您护着我,我小时候不知道要被欺负成啥样。刚才在门口看到是您,我才想都没想就冲上去了!您怎么突然问这个?”
李二狗舔了舔干裂的嘴唇,眼神变得异常认真,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:“那……二狗叔问你个事,你……你老实跟叔说……” 他压低了声音,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,“你是不是……早就知道会有这些吃人的怪物出现?”
陆荆塞药的动作彻底僵住了,整个身体都绷紧了一瞬。
“你别瞒叔。”李二狗的声音压得更低,却更急切,眼睛紧紧盯着陆荆的脸,“爆发前半个月,你家……你家拉了三卡车钢筋水泥!请了那么多工人,把前后院围得跟铁桶似的,还给那大门装了厚厚的钢板!当时村里人都笑疯了,说你小子是不是钱多烧的,在这穷村子修什么主题酒店,肯定赔掉裤子!可现在……” 他环顾着这如同地狱的四周,声音里充满了后知后觉的震撼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
“……现在我才明白过来!那哪是什么主题酒店啊!那……那分明是你们一家保命的堡垒啊!”
陆荆垂下了眼帘,浓密的睫毛在脸上投下小片阴影。
他沉默着,喉结上下剧烈地滚动了几下,仿佛内心在进行着激烈的天人交战,脸上适时地浮现出痛苦和挣扎的神色。
过了好几秒,他才缓缓抬起头,眼底竟真的泛起了微红,声音艰涩无比:
“叔……这事……其实我也是被蒙在鼓里。”他深吸一口气,语气带着无奈和一丝“被欺骗”的委屈,“是我叔叔,陆阳。你也知道他一直在国外搞大生意,前几个月突然给我打了一笔巨款,还帮我联系好了施工队,非说让我把老房子翻新,搞成什么‘末日主题特色酒店’,说是能吸引城里人……我当时就觉得奇怪极了,咱这穷乡僻壤,搞这个不是把钱往水里扔吗?可他是我亲叔,从小最疼我,他的话……我不敢不听啊!”
陆荆的声音带上了一丝哽咽:“直到……直到爆发那天早上,天还没亮透,他才给我打了个紧急视频通话……他在那边急得不行,说那根本不是酒店!那是他费尽心思,想方设法瞒着所有人,给我们一家子建的保命安全屋!他说他提前知道了会有……会有天大的灾祸要来,但因为某些原因,他不能说出真相,只能……只能用这种办法……” 他长长地、无奈地叹息一声,语气充满了自责和懊悔
“二狗叔,我……我真不知道事情会严重到这个地步啊!我要是早一点明白过来……哪怕早一天!我肯定……肯定第一时间冲去告诉你和婶子的!”
“哎呀!小荆!”李二狗猛地拍了一下陆荆的胳膊,力道不小,打断了他的“自责”,眼眶也跟着红了,“叔只是问问!不是怪你!一点怪你的意思都没有!这是你叔有本事!有远见!要不是他,你们一家现在……唉!”
他重重叹了口气,随即又激动起来,看着陆荆满身的血污,“再说了,今天要不是你小荆天神下凡一样杀进来,叔这条命早就喂了那些鬼东西了!哪还有命站在这儿说话?叔感激你还来不及!”
在李二狗朴素的认知里,陆荆从小就是个实诚善良的孩子,此刻那泛红的眼眶和充满懊悔的语气,让他对陆荆的话深信不疑,心中最后一点疑虑也烟消云散,只剩下满满的感激和庆幸。
两人收集完药物,迅速离开了卫生院。
夕阳如血,将整个天空染成一片凄厉的暗红色。
陆荆手持军刀,主动走在最前面,警惕地扫视着每一个角落和岔路口。
李二狗紧紧跟在他身后,看着陆荆那挺拔宽阔、仿佛能挡住一切危险的背影,恍惚间,那个小时候被欺负了只会躲在他身后抹眼泪的瘦小男孩形象,与眼前这个杀伐果断、顶天立地的身影重叠又分离,最终只剩下眼前这个坚实的依靠。
一股滚烫的热流猛地冲上眼眶,浑浊的泪水不受控制地砸落在他满是泥污和血渍的手背上。
他低头看了看手中那攥得发热的、儿子的救命药,在心里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发誓:陆荆的救命之恩,他李二狗这辈子做牛做马,也一定要报答!
路过村委会时,旁边村里唯一的小卖部映入眼帘。
那扇卷帘门被暴力撞得扭曲变形,歪斜地半吊着,大门洞开。
里面货架东倒西歪,各种零食的包装袋——红烧牛肉面、蛋黄派、巧克力……在穿堂而过的风中簌簌作响,五颜六色的包装在昏黄的光线下,像金子一样散发着致命的诱惑光芒。
“咕噜噜……”李二狗的肚子不争气地发出一连串的声音。
他下意识地吞咽着口水,干裂的嘴角甚至控制不住地溢出了涎水。
他们家已经吃了整整十几天的稀粥,一碗粥米粒都能数得清。
他们每天都饿着肚子,尤其是他的儿子小伟,正是长身体的时候,这些日子肉眼可见地瘦脱了形,肋骨都清晰可见,加上这场高烧,身体更是虚弱得像纸糊的一样,已经是严重的营养不良!
这些平日里他看都不会多看一眼的垃圾食品,此刻在他眼中就是无上的珍馐美味!
续命的灵果!
他几乎就要脱口而出叫住陆荆:“小荆!咱去那……” 可目光扫向小卖部门口——那里至少有十几只丧尸在漫无目的地徘徊、低吼,甚至还有两只正挤在门口撕扯着半具尸体!
李二狗喉咙里那点可怜的口水瞬间变得冰冷干涩,被他生生咽了回去。
“算了……” 李二狗痛苦地、艰难地移开目光,仿佛多看一秒都是煎熬,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,“还是……命要紧啊。” 他强迫自己不去想儿子看到方便面时可能亮起的眼神。
陆荆瞥了一眼小卖部,没有发表任何意见,只是不动声色地加快了脚步,同时更加警惕地观察着四周的动静。
诊所到李二狗家直线距离不过六百多米,但在遍布丧尸的死亡迷宫中穿行,每一步都如同踩在刀尖上。
他们必须不断躲藏、观察、等待时机,往往要耗费好几分钟才能小心翼翼地前进十几步。
偶尔遇到实在避无可避、挡在狭窄通道上的落单丧尸,陆荆便会如猎豹般骤然暴起!
军刀在他手中化作一道致命的银光,或抹喉,或刺颅,动作迅猛、精准、狠辣!
在李二狗惊骇的目光中,那些力大无穷、反应迅猛的怪物,在陆荆面前竟如同待宰的羔羊,连嘶吼都来不及发出便颓然倒地!
李二狗看得是目瞪口呆,心中对陆荆的敬畏和感激之情更是无以复加。
他哪里知道,陆荆心中正暗自得意地冷笑。
真正起作用的,是那件名为“无能丈夫贞操锁”的系统道具赋予他的“无人在意”状态,让这些丧尸的感官本能地忽略了他的存在。
不过这些秘密,自然没必要告诉这位朴实又感恩的二狗叔。
让他以为自己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,效果似乎更好。
这短短的六百多米,两人足足耗费了近半个小时。
当李二狗家那栋贴满米黄色瓷砖的平房终于出现在巷口尽头时,两人紧绷的神经才稍稍放松下来。
房子看着还算牢固,两个窗户都焊着拇指粗的钢筋防盗栏,防盗栏后面不是玻璃窗,而是严严实实地塞着厚厚的棉被,只是那棉被上,布满了密密麻麻、层层叠叠的血手印。
李二狗快步冲到门前,没有立刻敲门,而是先警惕地左右张望了一下,然后才用指关节在门框上轻轻叩击了三下,声音压得极低,带着抑制不住的激动和急切:“老婆!是我!开门!退烧药!小伟的退烧药带回来了!”
门内死寂了几秒。
接着,传来一阵轻微的窸窸窣窣声,似乎是有人挪开了什么东西。
门缝微微敞开一条缝隙,一只布满血丝、充满极度警惕和惊恐的眼睛出现在门缝后,飞快地扫视着门外。
当看清确实是李二狗时,那只眼睛瞬间迸发出狂喜的光芒!
然而,当视线触及李二狗身后那个浑身浴血、手持滴血利刃的身影时,那瞳孔骤然缩成了针尖!
“啊——!”一声短促而凄厉的惊叫刚冲出喉咙,就被早有准备的李二狗隔着门缝死死捂了回去!
“别叫!别叫!不是怪物,是小荆!陆承家的小荆!”李二狗急得满头大汗,声音压得如同耳语,带着不容置疑的急切,“是他救了我!快开门!”
门缝后的眼睛再次仔细辨认着陆荆沾满血污的脸庞,虽然一身污血看着骇人,但眉宇间依稀还能看出是个正常的年轻人。
惊魂未定的女人猛地倒吸一口冷气,随即手忙脚乱地抽掉门闩,用力拉开大门,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和急切:“快!快进来!快进来!”
两人闪身进屋。
女人立刻反手将大门死死锁紧,又用尽全身力气将一个沉重的矮木柜推到门后顶上,动作麻利而迅速。
屋内一片漆黑,伸手不见五指。
女人摸索着,很快墙角亮起一点昏黄摇曳的火苗,点燃了一根蜡烛。
借着这微弱而温暖的光,陆荆才看清女人的模样。
她约莫三十出头,一头乌黑的头发在脑后挽成一个结实利落的辫子,额前几缕碎发用黑色发卡仔细别住,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。
身上穿着一件洗得发白、但干净整洁的蓝布衬衫,袖口高高挽到胳膊肘,露出一段结实有力、线条流畅的小臂。
她的五官不算精致,鼻子有些塌,嘴唇偏厚,但那双眼睛却异常明亮,如同浸在清泉里的黑葡萄,此刻虽然带着惊惶,却依旧透着一股子农家妇女特有的泼辣、坚韧和干练。
脸上虽然沾着灰尘,但能看出她把自己收拾得很利落,在末世中这份整洁尤为难得。
她远不如唐秋萍那般气质风韵,也没白兰那童颜巨乳,但这份朴实无华的干净和利落,让陆荆看着就觉得踏实、舒服。
“小荆?真…… 真的是你?” 女人把蜡烛举高了些,凑近陆荆的脸仔细端详,现在才认出了陆荆,声音里还带着一丝未消的余悸,“刚才…… 刚才真是吓死我了…… 你这满身血的…… 快,快坐下歇歇,婶子给你倒点水……”
“婶子!别忙活了!”陆荆立刻抬手制止,他的目光越过女人,看向屋内
“水不急!药!先把退烧药拿去给小伟喂下去!孩子的病,一刻也耽搁不起!” 他拍了拍身边的二狗叔。
李二狗反应过来,将自己手里攥得温热的退烧药连忙递给了妻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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